霓衣风马.

即使你为他舍命十次

吻你万千·上

一方变小梗,充作眉山旧事第八篇

谢谢 @昔我往矣 您的梗,实在是很甜的一个设想呀!

仍然过激背德和ooc预警,望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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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楔子

  苏轼变小了。

  苏辙能意识到这个事实,还是出于过分的婆妈心态。早朝时苏轼少有地未告假而没有出现,官家大度一笑置之,而苏辙站在官员之中诚惶诚恐地低了下头,并非为了感念官家仁德,而是暗自揣测起苏轼是怎么一回事。

  不想倒不要紧,连刻漏里点滴声响都开始加剧苏辙的心急如焚:他这兄长看似无拘无束,实际上恪守礼法,毫无理由做出这种考虑不周的事情。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四周黑压压站着的各色官员未免议论纷纷,苏辙却没有任何心情加入这番对话,千奇百怪的事故在他脑海里旋转着登场,尽管大抵是自己害自己担心,但万一呢?

  及至下朝,冷汗已爬满了苏辙的后背。

  苏辙向来不做没打算的事情,似乎独属于青年人的莽撞孟浪被他兄长超额支取,沉稳冷静成了他颇受器重的特征。因此汴京街巷里很难看见苏辙的车驾急匆匆地绕过人群聚集的主道的场景,还是捡了一条最近的捷径冲向苏轼的居所。

  奇怪的看客有之,这时节还没人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连苏轼宅中下人也都惶急无助。苏辙踏进门槛里的下一刻就被管家跟上,他脚下踩着风,并没在意管家如何向他回报苏轼一早突然消失的怪事——只是冲进了寝居,企图找出些蛛丝马迹,好向全汴京贴寻人启事。

  空空荡荡。

  除了被褥还铺在榻上,昨夜填词的笔尖还凝着一点浓墨色,新词已成,但作者似乎乘月而去,只剩下一座逐渐冷却的旧宅。苏辙向来不感到绝望,在此情景下也照例,他并没有想通这么大只的活人怎么就突然消失了,可惜毫无头绪。他摒退下人,向余温殆尽的榻边坐下,心乱如麻地抬头望向屋顶。

  在他指尖触到一处不正常的凸起时,苏辙突然听见一声细若蚊呐的“阿同”,音色太过熟悉,以致竟像个幻觉。接着手指被更细小的事物抱住,苏辙半在震惊里低下头去,发觉被褥的边缘上冒出来一只一掌高的活物,面容清晰,正是他兄长的模样。

  此时再念“子不语怪力乱神”已经没了用,苏辙俯下身去检查他兄长现状,倒没缺胳膊少腿,苏辙终于能安下心来。这一日多得是他没办法解释的事情,在一掌高的兄长面前,苏辙完全笑不出来。

  “苏轼”对他说:“阿同,今天醒来我就变成了这样……怎么办?”

  怎么办?苏辙倒是也想问怎么办,奈何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只好捏着他兄长披散的头发,为不知道该用什么束发发愁。

 “……大约…静观其变吧?”

  

  02.面颊

  站在苏轼的立场上,变小的滋味不见得多苦涩,甚至还可能是好事。他在铺天盖地的黑暗中醒来的一刻,苏轼确实认真考虑了当下正是夤夜还不需要醒来上朝、自己因为吃肉过多而眼盲、或者自己这间屋子塌了把自己埋在里面等诸多可能性,直到他认识到自己思维太过跳脱,苏轼发现自己仍然埋没在被褥的大山底下,依旧没能像往日一样爬出去。

  正是这个不常见的场面让他意识到一件事实:

  他变小了。

  度过最初的慌乱迷茫之后,苏轼不禁筹谋起一个活人变成能被被褥困在其中的大小之后该怎么生活,首先是不必鸡叫一遍就被拎去朝堂,其次是平时吃一顿的炖肉如今可以化作好几顿的量,最后是他终于可以骑着他的狸花猫满宅子跑……苏轼闷在一片黑暗里,觉得自己大约确实是个奇才。

  他接着想到苏辙——大事不好,苏轼想,他已经隐隐听到仆从慌乱的脚步声,到底也是有职业操守的下人,如此莫名的情境之下都不会轻易破坏案发现场,然而他也只得顶着过分沉重的布料盘算现状——自己没去上朝,想必苏辙是要着实着急一番,但他还能怎么办?

  除了等,没有别的方法。苏轼干脆躺下,看在这样一团被褥为他留下了一个足够容身的棚屋,干脆在梦里多虑。

  因此苏辙的声音在彼时苏轼的耳朵里犹如一段纶音,神圣且安抚人心,在他尽力向外挪动以期露出脑袋重见天日的过程中,苏轼发觉铺面微微下陷,应当是苏辙刚刚坐到榻边来。当他终于爬出无边际的黑暗时,苏辙正盯着屋顶,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

  苏轼开口叫了苏辙一声:“阿同。”

  苏辙低头的那个表情如同撞进一个梦里,苏轼仰着头望他那巨人似的弟弟,隐隐约约觉得这不算什么坏事,只是苏辙和他一起陷进了迷茫之中,他还算有一块浮木可攀。无尽柳絮杨花似的胡乱想法由苏辙给他一个归咎,苏轼想通了这一点后索性向苏辙掌心里一瘫——接下来就没了他需要烦心的部分,苏辙行事妥帖,干脆全盘劳烦他一遍。

  

  官家虽说准了苏轼这来历不明的病假,但苏辙暂且找不到真能治病的大夫。他又不能拎着苏轼满汴京跑,即使苏轼马上就能开发出骑猫满宅邸跑的特技,放他出门也不太现实。

  苏轼几乎要真闲出病来。

  不过几日,苏轼便揣测自己是不是即将发霉。如果说他能够得到一星半点的自由和乐趣,那莫过于苏辙为了迁就他暂住到他的宅子里。上一次拐过走廊转角就能叩到苏辙房门,还是在眉山的少年往事里。

  他怀念这样的往日,也不想错过当下。

  

  苏辙来不及后悔,就发觉自己可能想得太轻松。平日里的苏轼到底也有些黏人,何况一个百无聊赖的苏轼。一掌高的小人没有别的好玩,苏轼转头就扑向了苏辙。他大约明白了什么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那个不及一拃高的“小人”抱紧了他的手指,卯足了劲不想让他离开。其实这力量无非蚍蜉撼树,然而苏辙停了下来,蹲下直到眼睛足以平视站在案头的苏轼。后者挠了挠额头,仗着自己正需要人照顾,又似乎觉得苏辙不在的一整日太难熬,不经思考地开口:“阿同,带我上朝吧。”

  苏轼在要求的时候未必意识到他自己又怎么造作了,他无非是想待在苏辙身边,也没有什么其余的意思——往日无处不可去的时候不觉得日子太长,最多只不过等待着与苏辙再见。但是如今身量不够他做任何打发时间的事情(苏轼不是没试过写几个字,但当他顶着一头汗撂下毛笔的时候,只觉得还不如平时拖地利索),苏辙触手可及就成了他唯一的愿望。

  “这可不行。”苏辙摇了摇头。他并不知道苏轼为什么会变成这模样,但如此几日下来,倒别有一种乐趣。原来等高的粘人精骤然缩小到无能为力的高度,苏辙每天听一遍苏轼央求和他一起上朝的千万种理由,不仅没有生厌,反而觉得饶有趣味。他动了动手指,苏轼见他不走也就松开双手,苏辙趁机戳了戳苏轼的面颊。

  “你想怎么去呢?万一被人发现,子瞻可不要怪我不小心。”

  现在不及一支毛笔高的苏轼下意识拢拢袖子,面对苏辙认真的表情,他总是有点局促。何况现在明知道自己胡闹,苏辙在官家处已给他告了假,这件事尚且没什么人知道,他这样坚持,显然没考虑露馅的下场。怕不是府邸里要住进大相国寺的几班和尚,轮流给他作法。

  苏轼怕了。

  倘若陪着弟弟上朝的愿望无法实现,苏轼转念一想,他这样闷在家中,那么苏辙难免会有一些怜悯情绪吧?先前做的梦里何止是炖肉,还有好酒,他尽可以畅饮而没有限制,酒自然是足够——“那…阿同,你匀我一点酒吧?”

  苏轼就连说服苏辙的腹稿都起草完毕,但给这样的苏轼喝酒?那还了得。

  往日里一盅就能放倒的蜀中男儿如今还没有酒壶高,别说喝,就是淹也能没过他头顶。听闻过醉蟹,那么醉东坡是个什么菜式——苏辙意识到自己的想太多,他早把酒壶置之高阁,以苏轼目前的体格最多能爬上一只博古架,便可以发觉酒壶与他是个死生不复相见的距离。天长路远魂飞苦,他哥哥抓心挠肝,没有办法。

  但是现在的苏轼还有一个绝技:苏辙硬的不吃但怕他软着来,只要他足够诚恳且有理有据,苏辙不会不任他一回。

  这猜测不假,苏辙忍住一声叹气,虑及这几天自己忙于政事和求医问药,苏轼难免寂寞,心想放纵这一次也罢,不然他兄长还不知道要怎样委屈。就像儿时苏轼做过的事情:在温书过后给他留一块饴糖,好像生涩词句在唇齿上滚过去也不见得苦了。

  

  为着苏辙无奈的纵容,苏轼冲着苏辙贴在桌上的半边脸跑过去,在他弟弟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刻,攀上垫着下巴的手臂,亲了面前的脸颊一口。

  “看到你,酒也不算什么啦。”

  苏辙心里惦记着苏轼现状,骤然被兄长安抚了不安心态,还没来得及回复,只觉得隐隐约约有哪里起了变化。他抬起手,丈量一遍苏轼高度——直觉诚不欺他,苏轼维持了几日的身形拔高了几寸,大概快到了一肘高。

  苏辙连带着苏轼一并一惊:踏破铁鞋无觅处,难道这就是变回去的方式吗?


03.指尖

  苏轼闪着光的眼睛向苏辙眼里撞进来,明亮得犹如一颗星辰,紧接着隐约有羽毛落在他面上——可惜的是面前的苏轼并没有任何变化的迹象。

  方法行之有效,但却没能即时产生变化,苏辙所得到的第一个答案便是“这个方法对时间间隔有些限制”。他明知道苏轼也想到了同一处,却没有讲明,反而对着苏轼飞快地眨了眨眼:“子瞻,无论有没有用,我都要去上朝了,你一定要在家中乖一点。”

  苏轼眼皮一跳,眼见着苏辙扶正幞头,几乎是闪身离开了书房。苏轼想不明白苏辙为何动作快到这个地步,但事实还是无情地点醒了他,以苏轼现在的身量,狸花猫堪称巨兽,何况苏辙有意逃跑的几个跨步——天地良心,他温良恭俭让无一不有的弟弟竟然也会故意把他晾在这里?苏轼满腹委屈,耳边仍旧回荡着苏辙留给他的一句:

  “乖一点。”

  

  这个要求着实有一点难。

  苏轼心中愤愤,不晓得向来温柔纵容的弟弟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模样,他自作主张地略过苏辙有意晾着他取乐的小心思,怀着满腹不甘向桌面一坐。

  他叹了一口气,其实自己为什么会变小,苏轼是心知肚明的。他在梦寐中起了绝对不该起的念头,却放任自己利用神怪之说企图遂愿。

  苏轼又想起了自己的梦,也许并非梦境,更应该是他的妄念。因此忘不掉。

  

  不得不说少年时的苏辙是个很乖的孩子,譬如逃塾学逛市集这种事情,全都是苏轼撺掇,并且强行促成的。苏辙在后来怀念这些往事,从中提出的内涵却是“他自己原本就存了不安分的心”,毕竟和苏轼一母同胞,他们天性本就一致,只不过是表达得不尽相同。

  少年苏轼应当是周边年轻人的生活标杆,他活得恣意自由、才华横溢,闯了祸也没见被怎么责罚,有底气不听话,这是其他孩子都不敢想的事情。然而苏辙最清楚苏轼在家里是被怎么教训,即使他也跟着苏轼一起胡闹,左不过责备两句,接着就可以和母亲一起观赏老苏撵着苏轼满院子蹿的景象。

  其实他心里有不少躁动,只是旁人不能轻知,便当作从未存在过。苏轼是独一个对此知根知底的人,因此没其他人比他更了解苏辙。

  苏辙做出过的出格事寥寥可数,苏轼到此时此刻,每一件都记得清楚。他昔日在眉山的午后趴在桌上不分天地地昏睡,但苏辙悄悄进门的脚步声仍惊醒了他——也许并非要归咎于声音,而是气息——苏轼并未动弹,他等着苏辙走近再突然跃起或是出声,他心性一贯如此,苏辙从不恼他。这点纵容推着他把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但苏辙只是试探地走近,在苏轼动作前牵住他搭在几案边缘的手,以近乎虔诚的表情吻上他的指尖。

  这是苏轼发觉自己跨过边线的契机。

  那时的苏轼一刹那间全身一僵,灼烫的血液碾压过四肢百骸,指尖麻木而不能动,他只敢小心翼翼地乜斜着眼睛窥探这场景。日色倾颓,但悉数投映在苏轼面前的眉眼上,笼罩出一层不容侵犯的光晕,但他知道光晕之下是他的归宿之地,苏辙永远会为他开放一处可供安身的心扉。苏辙怎么想,他自己何尝不是。

  苏辙亲吻过他指尖,他深信此处有天地开阖同日月倾覆,这凡人的指端能开出妙异的花儿来。苏辙始终如此坚信着。

  苏轼仍旧在梦境中回味这个隐秘而慎重的吻,触感依稀可辨,只是苏辙犹且以为他一无所知。

  

  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第二次。苏轼依旧在相同的境地中醒过来,苏辙未换下的朝服襟袖突然撞进他眼里,衣裳的主人和年少时一律,只是亲吻落在他的脸颊——苏辙不愿意放弃,他的乐观和执着苏轼自认为难比,可惜方法并不得当。苏轼猜到了复原方法的边角,这正好是个不需要再装睡的时机。

  他伸手抱住苏辙手指,在苏辙尴尬和气馁交织的失望眼神里吻上对方指尖,和苏轼记忆里的那一个如出一辙。又像是有意安慰苏辙,轻声对他说:

  

  “阿同,这是我还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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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感觉…有些过分流水账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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