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衣风马.

即使你为他舍命十次

【眉山旧事】002

  
现代pa,亲情(?)向 
反正不是特别现代的现代,带封建迷信(?
@鹤揽山阙 这位老师和我拼字,她说今天会写完她的那篇。那我先发了,本来她不更新我不更新…先欠着吧。
今天的内容又叫胡闹的童年和青春1.0,一点儿苏家的小故事,阅读愉快。
请给我评论(真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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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跟我说说,你正思念着的那个人吗?”

苏辙在集市上看到那个摆弄水晶球的女人的时候,眉山坠入一个新的黄昏。暮色包裹着他,粘稠得像是糖稀,又像是院子后头的老桃树,落下一滴莹润的、金黄色的泪。 
  他想不通,这个地方怎么会有小说里的吉普赛人一般的人物,这明明只是眉山的集市,大多摊贩售卖着蔬菜瓜果,以及杂货和手工制作的小玩意儿。但不属于这片土地的魔幻色彩,确实在他眼前。 
  好奇驱使着他做到那只木板凳上,凳面还是热的,想来上一位顾客刚走没多久。真有人信这个,苏辙想,不过他自己是鬼使神差,落座,接着对上一双妖异色彩的眼睛,听到了叙述开头的那句话。 
  其实看到这个预言者面貌的时候苏辙认为自己已经信了,实在有蛊惑力。他向来不信这个,但是如今要他回忆预言者具体什么样子,苏辙怎么也回想不起来。像一阵从他头顶绕过去的风,吹过去,也就散了。 
   
  苏辙一怔,空白思绪中浮现的第一个名字——“是我哥哥。” 
   
  其实没必要思念苏轼的,苏轼从小到大都在他身边,他哥哥目睹他的出生,直到多年后还津津乐道:“我当时听说你出生,沿着走廊一路跑过去,差点儿在病房门口摔一跤。我只记得一个紫红色的小孩,真丑,但长出来成了你——大自然的魔力。”苏辙真懒得接茬,因为苏轼每每说起这事都是在笑,无论是新年的饭桌上,还是他从未谋面的早夭的兄长墓前,苏轼都直视着苏辙的眼睛。 
  他的童年和少年都是眉山给的,水泥路变成柏油路,楼房打了激素一样地疯长,城市向田园长出不定根,再生茎,最后长出钢筋和玻璃的叶子。没得光合作用,苏辙离开眉山的时候,泥土泵出的自由几近殆尽,但他向着更漂亮的牢笼走,追也追不回来。 
  所幸他的自由一半都是苏轼的,那个时候有小孩子一起闹的笑声,女孩拉到小腿肚的白袜子,塑料拖鞋在水泥地上大喊大叫,跑起来的时候衣角带着黄昏的风。苏轼参与上述的活动,但是他更喜欢埋在书里,厨房也好——不够高的时候踩着塑料板凳,油溅出来都要大呼小叫;够高了就蹲在锅边可怜兮兮地讨第一口肉吃,被母亲一铲子赶出去。苏轼挠门哀嚎的时候,苏洵带着苏辙嘲笑他,没想到苏轼在这种因缘巧合下成了个美食家。 
  苏辙在年轻的时候没想到的实在是多。 
  他们父亲,苏洵,邻里推广到所有认识的大人见面叫他老苏。老苏是个老读书人,老是指读书晚,在读书这件事上想通太晚,换来他两个儿子想通又太早了一点。苏轼是个神童,那种有人来做客要表演背书的好孩子,过年每个亲戚都要称赞一下的那种聪明。他八岁写作文就惊为天人,别的小孩写小鸭子嘎嘎嘎的寓言故事,他开始写黠鼠。老师说聪明、漂亮,说的是那只老鼠,也是苏轼。苏辙从小被他压一头,他也不差,只是曾经沧海难为水,看过苏轼就很难认为苏辙的优秀是十分优秀。 
  苏轼是十分优秀里的一百二十分。 
   
  苏辙很喜欢苏轼,非常喜欢。 
  苏辙的性格和苏轼截然不同,安静、内敛,话比苏轼少一半。这不说明苏辙沉默寡言,但是苏轼话实在是多,道理也多。苏洵都听不下去,苏辙不一样,他能从头听到尾。苏洵目瞪口呆,跟程女士说这俩孩子未来真得一个靠一个过,程女士回答他:“有道理,那么你接孩子去。” 
  以苏辙的性格是很难玩到孩子群里去的,他不太会和他们聊天,苏轼就带着他疯。苏轼是孩子王,孩子们听他讲话的时候都被唬得一愣一愣,所以比听自家爸妈更认真地听苏轼话。苏辙就负责跟在苏轼后头,不接茬。因此每当程女士需要面对两只泥猴的时候,都选择让老苏揍哥哥,自己把苏辙拎去洗刷。 
  但是从来没不允许他俩闹。 
  苏家的主战场是书房,一间屋子堆满书,高到天花板上。三张桌子,面南的属于老父亲,面东的给苏轼,面西的属于苏辙。晚七点半,新闻联播结束后书房开始点灯,程女士在门口一站就能看见学习直播现场。 
  真的有学习氛围,工作日集体干正事,休息日就是各色莫名其妙的书籍。在翻到诸如《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和《乌克兰拖拉机简史》此类书的时候,苏家顶天立地的女性也会质疑一遍一个老的带俩小的到底在干嘛。幸亏她没翻开,不然就是“一对波提切利式的乳房”*……不太健康,似乎。 
   
  苏辙从小受的教育就是这样,长大之后才晓得好处。但是他的最好的老师应该是他兄长,那个现在应该正坐在阳台上,晒今天最后一点儿太阳的年轻大爷。 
  他真的很想念他。 
  如果苏轼没有修仙切题再泡个茶叶枸杞强说养生的话,如果苏轼没有强行向肉里加糖害全家膨胀的话…他可能会更想念他哥哥一点。 
  苏辙本来真想算个命的,但是他意识到自己的命算不出来,他的命在苏轼身上。他早就把命给了苏轼,这一生是两个人的一生,苏轼也把命给了他。 
  命运或许存在,存在在明天的昨天里,他在今天永远不可能知道后天什么样。但是他还在水晶球前头坐着,说:“我想起来我哥哥。” 
  “你哥哥离你不远,你为什么想念他呢?” 
   
  苏辙回答她:“我活在当下,但是在为未来可能分开的千万里想念他。” 
  我不会停止想念,这是命运的一部分。 
  他想冲回去拥抱他哥哥了。 
   
  苏辙读过一本书,《百年孤独》。开头就是“多年以后,奥雷连诺上校站在行刑队面前,准会想起父亲带他去参观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他自己也会在多年后的病榻上想起眉山的这个黄昏,想起来他理解了他和苏轼的纠葛。非常远,届时将有他哥哥接引他去向不朽的生命。 
   
  在夕阳还像是一滴没有滴落的泪的末尾,算命的女人对他说: 
  “你做好觉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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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根本没有算命部分。
耶。
*这个是《乌克兰拖拉机简史》里的梗,我吹嘘了很久这个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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